大家好，今天是麦家陪你读书的第2340天，共读第331本书——加拿大作家阿利斯泰尔·麦克劳德的作品《海风中失落的血色馈赠》。
《海风中失落的血色馈赠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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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我们要讲的是全书的第一篇小说《秋》。
小说主人公的一家并不富裕，他们家中有一匹老到快要死去的马，继续养着它只会得不偿失。
主角一家会怎样对待这匹老马呢？欢迎走进今天的共读。
“我们只能把它卖了，”这是母亲的决定，不容置喙。“它的食量太大，给牲口的饲料本来就不够。”我们一家只住过大海与矿镇中间的小农场。潮水日复一日地涌来，撞碎在岸上，在夜晚一切都寂静时，甚至可以数出它们间歇的节拍。母亲又高又黑，常年在家中照顾六个孩子。而父亲则冬天去帮人运煤，夏天在地里干活。过去在他的身体能负担更重的体力活时，父亲冬季会去矿场的地洞里工作。矿场离家有两百公里远，偶尔会有暴风雪，来回一趟很艰难，所以父亲除了圣诞节以外不常回来，直到有些春意时才会回家。但那好像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。父亲在家时，时常会背对孩子们在窗前面对大海站着。此时他站在那，说：“再留它一个冬天吧，也没什么损失。而且它牙齿坏了之后，也吃不了那么多了。”但母亲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，她认为它在过去还有些用处，但放在现在都不如租一台拖拉机。它是一匹叫作斯科特的老马，从我出生起就在这个家里了。在父亲还在挖矿时就骑着它度过了两个冬天，后来父亲决定再也不在煤矿里工作后，就买下斯科特。那时的斯科特有一身黑得发亮的皮毛，身体也十分强健。而现在它的双眼周围已经一片灰白，几年前还得了肺气肿。父亲继续为斯科特申辩说它三月死不了的，它过去也病过，即便母亲说过类似的话，但后来它还是好好的。母亲继续反驳，斯科特又老又没用，她还要照顾六个孩子，已经忙不过来了。我想起父亲过去讲的事。那时他还单身，以运煤为主业，偶尔会去酒馆喝个大醉。有一个冬天他去喝酒，第二天醒来出门时看见斯科特正站在原地。在那样极冷的冬夜里，斯科特完全没有被拴住，更没必要在门口守着父亲一夜，可它却还是那样做了。马蹄跺得雪地吱嘎响，结冰的马具下还能看到斯科特的肌肉冷得发抖。在那一晚之前，父亲从未被世上另一个活物守候过。然而，母亲还是决定将斯科特送走。父亲没有放弃，他想要说些什么，却不好说。母亲反复告诫过他绝不能在孩子面前骂人说脏话，在他还犹豫的时候，我们已经拎着桶去喂鸡了。我并不喜欢那些鸡，甚至还有些厌恶。在圣诞节之前它们就要被杀掉，拔掉毛开膛破肚。开春后，鸡棚里又会换上新的小鸡，一切都会进入同样的循环。它们的外貌、习性，乃至最后的命运都是相同的，不会有任何两样。鸡棚的门砰地一声打开，有个男人开着卡车来了，车上还有头牛。
我们进厨房时，麦克雷已经站在桌子边上了，父亲还站在窗子那，谁都没有开口。
麦克雷一身雨水，夹杂着牛粪味和汗臭味，此刻正抽着雪茄，让人很不舒服。
“听说你这有匹快不行了的老马。我开的价是二十加元。”
父亲靠窗站着，没说话。此时此刻，他像是被我们所有人逼到走投无路了。他点点头，朝门口走去。
我们走去牲口棚，父亲抚摸着斯科特的鼻子，依旧没说话，空气里只剩下麦克雷小便的声音。
麦克雷回来后开始检查斯科特，他用背顶着它，几乎把它背起来。过了一会他说笼头不错，再加一块钱。
父亲接过钱还是一言不发。他打开牲口棚的大门，头也不回地冒雨走回家里。
屋子里一片寂静，母亲开始洗茶壶。
屋子外，麦克雷把卡车发动了。水壶在火上发出滋滋的声音，我们知道该把它挪开，但没有人动。
过了一阵，我们好像被一股力量吸引，全都挤到窗口。
麦克雷的卡车已经倒上山坡，他进到棚子里，手里还拿着鞭子。又过一会，他牵着斯科特出来了。
斯科特站在车尾，看着麦克雷放下卡车的挡板。挡板在山坡和车厢间搭建了一个小坡道。麦克雷抓着斯科特的笼头率先走上去。
斯科特的一只马蹄踏上挡板后立即迟疑了，它收回腿定在那里。
麦克雷用力拉一下绳子，斯科特不动，他又拉了一下，揪着笼头使劲往上拽。
他的嘴唇在动，也许是在骂斯科特，也可能是在哄它，也许两者都有，斯科特还是一动不动。
雨水顺着麦克雷的脸流下来，他走下车，带着斯科特在湿草地上转大圈。
他越走越快，然后突然跑上车厢，企图骗斯科特一起上去。
可就在马蹄碰到挡板的那一瞬间，斯科特再次停住。
麦克雷被绳子扯到，跌进车上泥与粪便的混合物中。
他猛地站起来，一身的牛粪，满脸怒容，紧接着挥起鞭子正劈在斯科特的双眼之间。
“它不会走的，”大卫说，“它就是不会走的，永远不会。它是好样的。现在那个男人抽了它，它铁定不走了。留下它吧。”
说着，他冲向父亲，抱住他的双腿。
这时门打开，麦克雷站在门口，褐色的水珠落在地板上，他大骂一通，要我们快些把斯科特弄到车上。
他用了极脏的字眼，是过去母亲绝不会允许在这个家里出现的脏话。
那一瞬间，我第一次意识到成年的生活会有多么艰难：
母亲多年来努力保护她的子女不被脏话侵害，可它还是发生了；
父亲马上就要离开，斯科特老了，我们家里很穷，未来还有没有斯科特全凭父亲的行动。
一切都那样真实，真实到无法抵抗。
父亲要走，大卫想要扑上去抱住他，我拦住弟弟，说了一句母亲常说的话：“我们去把鸡喂完。”
屋外的风雨依旧凛冽，父亲径直走向斯科特，牵着他走动，斯科特急切地跟在他身后。
走到挡板处，父亲犹豫了，可斯科特却完全没有畏缩，笃定地踩上去。它坚定地跟着父亲，全然不在意下一步将要走到什么地方。
父亲还在系马时，麦克雷就急切地锁好车厢的插销。父亲翻下来，麦克雷已经进了驾驶室。
车向前开，斯科特想要回头看，却因为绳子系得太短而无法回头。
直到这时，我才意识到大卫并不在身旁。
我走向喧哗的鸡棚，看到鸡棚里的阉鸡大多都浑身带血，它们惊叫着，想要逃离这里，却因为被喂得太胖只能快速跌回地面。
大部分的鸡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，浑身都是灰尘和血污。大卫站在中间狂舞斧子，扬起的灰尘惹得他咳嗽，脸上被泪水冲出两条小河。
父亲出现在门口，筋疲力尽的大卫举起斧子扔向父亲，学着麦克雷刚说过的话骂了一声“杂种”。
说完，他就在雨中跑掉了，差一点撞上刚刚赶来的母亲。
我们离开时风越来越大，大到几乎要将人吹离地面。
雨水中夹杂了些冰雹，又逐渐变成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。我停下脚步回头去看，看到父母被风吹到了一起。
他们侧过身面对面靠着，试图不被风吹动。父亲的胳膊绕上母亲的腰，母亲没像过去一样躲开，反而摘下头顶的珊瑚梳子。
乌黑的头发被狂风扬起，落上融化了的雪，闪着些光。父亲把头埋进那头发里，又将她搂得更紧。
我想，他们还会在那里站很久，我该让他们单独待一会。于是，我顶着风挪动一步又一步，也许还要去找大卫。
我想，他可能会明白吧。
《秋》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，明天我们将要开启第二篇《黑暗茫茫》的共读，敬请期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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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《海风中失落的血色馈赠》①：9.0高分！每个迷茫的人，都能看到自己的影子
领读人·朝菌
小说作者，读书使人迷失又自知。
主播 ·力波
《抵达之诗》发起人之一，杭州兰里阅读文化中心理事长，让阅读快乐起来，悦听悦读悦生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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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案编辑：何佳丽
视频编辑：王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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